2014年1月24日 星期五

《巨流河》是我從內心深處寫給世界的一封懇切的長信,至此心願已了,留下祝願一切歸於永恆的平靜。

《巨流河》是我從內心深處寫給世界的一封懇切的長信,至此心願已了,留下祝願一切歸於永恆的平靜。


【2014/01/24 聯合報】@ http://udn.com/


《巨流河》是我從內心深處寫給世界的一封懇切的長信,至此心願已了,留下祝願一切歸於永恆的平靜。但是旬日之內這平靜即被沖破。許許多多一樣真摯,一樣懇切的回信,如山洪暴發般沖進來……”
這是一本大家合寫的書,如千川注入江河,洄瀾激盪。
我曾躊躇多年,拿在手中既溫暖又沉重,不知是否應公開與大家分享。歲月催迫,終於決定將它作為一本紀念冊問世。
《巨流河》是我從內心深處寫給世界的一封懇切的長信,至此心願已了,留下祝願一切歸於永恆的平靜。
但是旬日之內這平靜即被沖破。許許多多一樣真摯,一樣懇切的回信,如山洪暴發般沖進來,這些以厚重情意和更深的智慧寫來的信,以信函評論訪問的方式,直扣 我心,讀了又讀,每篇都不忍釋手。有些評論文章是朋友寫的,有些是台灣知名人士,由讀此書談到我們共同走過的日子,許多報刊做了詳盡的訪問,問與答都是有 充分了解的坦率、親切的交流。
書出第二年,2010年10月,我收到北京三聯出版公司劉蓉林編輯寄來的兩本大陸簡體字版《巨流河》,收到的那一刻,我第一個想去分享這喜悅的人是長庚養 生文化村用專員電腦為我聯絡的廖婉竹小姐,在眾人看日落,看美麗的金烏西垂的大門口,我對正要開車回家的她,喊著,「妳看看妳在空氣中傳過來傳過去的(那 些郵件)已經印成了這本書啦!」


薇薇夫人畫作。圖/天下文化提供
在 我構思和寫作的那些年,從不曾夢想過會有大陸的讀者,我的前半生,在大陸的經驗一直是他們的禁忌。萬萬想不到,在台灣出版後一年,《巨流河》竟能在大陸出 版!出版後的反應迅速強烈,更是在我意料之外。我不用電腦,最初收到的貼了郵票的信函,書中人物和記者的電話,然後是越洋的訪問,當選十大好書的紅色通 知,得獎的通知……有一段時期,我常常似由夢遊中醒來,問自己,這是真的嗎?這怎麼可能?
有一天接到一個電話說是北京打來的,──北京?那必須跨越台灣海峽、長江、黃河才能回去的北京?我竟然脫口問那端的記者,「你從北京打電話來的啊?這麼遠 啊!我記得小時候,風沙颳起來,我的姑姑們都用漂亮色彩的紗巾蒙在臉上……」──因為心理上長久的隔離感,我竟會如此語無倫次起來,人家只不過想對《巨流 河》作者做個採訪,問幾個問題。
我終身隔絕的故鄉啊,我怎麼能用幾個簡短的句子,在電話中向你說我的思念?我怎麼能告訴你,我忘不了童年跟父親坐火車過黃河鐵橋的情景;忘不了長江到岷江兩岸的叢樹;我怎麼告訴你,我父親坐在我母親墓前,癡望著太平洋東北方,眼中的悲傷!
在這本眾人合寫的文集裡,大陸訪談十篇裡有五篇是我手寫的回答,也許有一些重複的問題和回答,但是我今以書還鄉,悲喜之際總有些相似的情懷。
感謝王德威教授、黃英哲教授推動《巨流河》日文譯本,邀得池上貞子和神谷真理子,一年譯出毫無刪減的日譯本上下兩冊,以抗日戰爭為主軸的這本書,得以全貌在日本出版,令我們很感動。
讀者來信數量甚大,每封都真情感人,但我已無體力一一作答,而此冊篇幅有限,只能選刊一小部分,編選全由多年主編我書的項秋萍女士辛勤帶領黃微真、池思親 小姐工作,只要能聯絡得上的,她們都徵得原作者同意刪去了許多重複的資料,過獎的讚美,但這些信與我有更多個人的關聯,有許多是找回的舊誼,重敘生死契 闊,也在此書內做個永久的相逢紀念吧。


齊邦媛寫給大陸媒體的回信。圖/天下文化提供
在 編者原歸為附錄欄內的一封我寫於1937年的信,和樂茞軍(按:薇薇夫人)的一幅畫我二十歲時的畫,在我書中或對我個人回憶都有重要意義,絕不是「附 錄」。直到一個不寐之夜,Anachronism一字來到心中。沒有別的字可以代替我心中這複雜的情緒了,所以我闢立此欄名為Anachronism。按 字典說,它是時間的錯置,把後世的事物與前代的事物相混淆,是不合時宜的。(是希臘詩人Anacreon浪漫〔酒色〕之風的。年月錯誤的,希臘拉丁詩中短 音節和長音節的突兀交換……)多年來,我看到這個字立刻會想到,像我這樣的人生,在時代與時代、居所與居所殘酷的斷裂之際,所有的失落與尋覓。
我以席慕蓉的詩總結此書,在詩中點出我鍾情的時候是山高月明的,鍾情焚燒之後留下的是玫瑰的灰燼。詩境雖是她的,心境卻是我的,是散文所達不到的精煉。
再讀此集中的來信、訪問和評論,我深感人間深情洄瀾沖激之美,我充滿感謝與你們在書裡書外有緣相逢!
在如此回首一生之時,重讀《聖經》(約伯記),似乎為自己多年質疑找到一個文學答案:在他盡失一切之後,因為他在絕境仍信主的旨意必有意義,──所以「此 後約伯又活了一百四十年,得見他的兒孫,直到四代。這樣,約伯老邁,日子滿足而死。」──這長長的一百四十年是給他了解痛苦與救贖,為超越人間生死寫下記 憶麼?
【2014/01/24 聯合報】@ http://udn.com/

《洄瀾》新書發表 9旬齊邦媛 能抱一個算一個
作者: 林欣誼╱台北報導 | 中時電子報 – 2014年2月15日 上午5:50
中國時報【林欣誼╱台北報導】
2009年以85歲高齡出版回憶錄《巨流河》的齊邦媛,昨天舉辦《洄瀾》新書相逢會與90歲生日會,作家白先勇、陳文茜、前行政院長郝柏村與書中30多位撰寫者出席,昔日學生和好友擠爆會場,小兒子羅思平從美歸來給母親驚喜,齊邦媛一上台便說:「人生這樣的相逢很難得,今天不能一一敘舊,能抱一個算一個。」全場掌聲不歇。
《巨流河》迴響匯集出書
昨天齊邦媛妙語如珠,情緒高昂,《巨流河》至今在大陸、日本出版,迴響廣大,她透露從沒寫日記,寫《巨流河》「全靠腦子的記憶」,書中以小女孩的眼光寫童年,她說每個人都懷念自己「像小羊一樣跳來跳去」的幼時,才不高興如今「被大家滿地說我90歲。」而老年的活著,「就是青年、中年的延長,以前是什麼人,現在就是什麼人。」
發表會取名「相逢會」,是因《洄瀾》收錄《巨流河》出版以來兩岸近百篇評論、訪談與讀者來函,齊邦媛認為這是一本「大家合寫的書」。她表示每封讀者來信,「我吃飯看,睡覺在床上也看,看得高興,集成一本書會不會是炫耀呢?想了幾年我還是出了,因為寫的人都是高手。」
老學生來信「恍如隔世」
她印象最深的第一封讀者來信,是100歲的前馬拉威大使所寫,回憶1935年在黃埔軍校受她父母的照顧。還有一位飛虎將軍,與她書中提到空軍初戀情人張大飛為同班同學,「他寫了12頁的信回憶當年,這巧合讓我訝異,是真的嗎?」60年前的老學生寫來的信,則讓她感覺「恍如隔世。」
齊邦媛忘情擁抱致詞的朋友與學生,流露感性,她說父親從小教她理性端莊,但她哭哭啼啼地長大,「可是我仍很有骨氣,哭有什麼關係?不哭的人其實比我還壞。」
堅信日照總比黑暗多些
有人說《巨流河》中沒壞人,她坦率答:「我中學前只認得父母和他們的學生,他們都是好人,你教我怎麼辦呢?稍微離譜的人我就躲遠,所以記得的都是好人。」寫書是想告訴看書的人:「你也善良一點吧。我相信太陽照的時間仍比黑暗多一點。」
回顧90歲人生,齊邦媛暢快說:「我不可能重活一次,今生只有如此,很多遺憾,也很多得到。」《巨流河》後半寫在台60年,她誠心說在台灣遇到很多很棒的人,「你說我快樂嗎?複雜的人生,總有很多快樂不快樂,但我很rich(富有)。」未來再寫新書「大概不行了」,但計畫重出舊書和編過的中國文學選集。


【台灣醒報記者賴義中台北報導】相隔4餘年,作家齊邦媛再出版《洄瀾─相逢巨流河》,收錄《巨流河》出版後各方捎來的誠懇文字。邁入耄耋的她活力不減地說,相逢是件了不起的事,《洄瀾》收錄了很多她難以釋手的回信,她時常重複閱讀,也每每深受感動。談起寫作的心路歷程,她感性表示,為了抗戰中數千萬人流下的汗與血,請不要讓《巨流河》消失。
天下文化於14日舉辦齊邦媛新書《洄瀾─相逢巨流河》聚會,也是她90歲生日的這天,現場邀請到文化部長龍應台、作家白先勇、前行政院長郝柏村、作家陳文茜、政大台文所教授陳芳明、門諾醫院總執行長黃勝雄,與簡媜、柯慶明、趙守博、向陽、單德興…等文壇友人及昔日桃李門生出席。
五年前,高齡85歲的齊邦媛出版堪稱其一生具體寫照的《巨流河》,轟動兩岸三地。《巨流河》從抗戰中傷痕最徹骨的東北地區寫起,始於遼河、終於台灣島南端恆春的啞口海,用六百頁的篇幅,訴說著刻在兩代人身心的顛沛流離和苦難,是屬於兩岸共有的血淚和悲傷。
齊邦媛說,「《巨流河》是我從內心深處寫給世界的一封懇切的長信,至此心願已了,留下祝願一切歸於永恆的平靜。」
但這份平靜俄頃就被沖破。在《巨流河》出版後,大量書評、讀後感現於報章網路;讀者致敬、請安、提問的來電不絕;兩岸媒體紛至叩門前來;更有無數超乎想像地緣分和機運,透過《巨流河》再重新連結起來,其影響源遠流長,恰如洄瀾。齊邦媛躊躇4餘年後,將這些報導、書評、來函及問候收成一部紀念冊,命名為《洄瀾》。
同樣經歷抗戰經驗的郝柏村致詞時戲稱齊邦媛是「齊小妹」,他鼓勵她繼續寫作,讓後代子孫瞭解抗戰是民族最大的災難,也是最大的光輝,老一輩有責任告訴後代歷史真相。書寫《父親與民國》的白先勇則說,齊邦媛與他40年交情,兩人間有份特殊的因緣,都對父輩記憶的消逝和淡忘感到焦慮,而這兩本書更唱起了悲愴而遙遠的「東北之音」,流露對東北的認識和感情。
陳文茜說,很多台灣人認定中國抗戰史是「他者」的歷史,但沒有任何歷史可以被這樣切割、斷絕,《巨流河》的出版就是在提醒這段不應被忘記的歷史。
黃勝雄和陳芳明則都懷念起昔日師徒之情,並向齊邦媛致意感謝。黃勝雄說,他在台中一中求學時,曾上過齊邦媛的英文課,齊老師上課時衣著整齊、永遠容光煥發,一出口就滿腹學問。陳芳明則說,齊老師曾多次勉勵、召喚他回歸文學之路,讓他非常感動。他說,最初接觸齊老師時認為她像一座冰山,但完成《巨流河》後卻變成一座火山,《洄瀾》一書就是火山爆發的結果。

齊邦媛(左三)在新書《洄瀾─相逢巨流河》發表會上,與郝柏村(左二)、白先勇(中)、陳文茜(右3)、黃勝雄(右2)和陳芳明(右1)合影。(photo by 賴義中/台灣醒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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